岁月飞逝,我在北大旁听,转眼已二十年。
1996年初到北大不久,我在三角地博实商场购买文具时,无意中遇见了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先生,拄着拐杖来商店买复写纸,竟然扑了个空。得知复写纸已卖完,老先生一脸无奈。我不忍心让老人家跑远路再去校外购买,就主动走过去对他说:“校外商店有复写纸,如不见外,留个地址,我可代劳。”张先生毫不犹豫地在纸条上写了地址,我接过一看,他竟然是我仰慕已久、大名鼎鼎的学界泰斗——张岱年先生,不禁肃然起敬。
我一路小跑,去校外商店购买了二盒复写纸后,径直送往家住中关园的张先生家。张先生开门后,连声道谢。落座后,他的家人,很快端上了一杯热茶。张先生执意要给复写纸的钱,我对他说:“一点小钱,就不必给了。如能冒昧求赠一册先生的著作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张先生欣然答应,从书架上找出了一册厚厚的《张岱年学术论著自选集》,签名后送给了我。题签为:“柳哲同志惠存,张岱年,1996年6月15日于北大寓所。”我如获至宝,这一签名本,弥足珍贵,我倍感珍惜。
这是我与张先生的交往之始。后来,张先生对我关怀备至,至今仍感念不已。1998年3月,他应邀为纪念曹聚仁先生题词,支持我筹备曹聚仁研究资料中心;2001年4月28日,应邀为“北大边缘人”题词:“追求真理,振兴中华。”支持我倡导“北大游学”;2004年的春季,应邀为我研究元代著名学者柳贯的作品《柳贯诗文集》题签书名。
说完与张先生的奇遇,再说一件与厉以宁教授有关的往事。大约是在2004年前后,厉以宁时任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院长,他是大名鼎鼎的著名经济学家,学问渊博,一脸和气,睿智深刻,敢于担当。
有一次,光华管理学院举办讲座,闻讯而来的听众,挤满了楼道。讲座组织者,以教室满员为由,把不少听众挡在了门外。其中有不少远道而来的校外人士,个个心急如焚。这次,我恰巧也被拒之门外。情急之下,我找到了厉院长,对他说:“我们远道而来,慕名来听讲座。如今组织者,却借口教室满员,把我们挡在了门外。教室的过道与门口,仍有一些空间,站着听讲,我们不在乎,恳请厉院长给予方便。”厉院长听后,带我来到教室门口,对组织者挥了一下手说:“进去吧。”于是我们鱼贯而入,当时对厉院长真是感激不已。
我深感光华管理学院的开放程度,并不亚于北大中文系。开学初,光华管理学院,就会在公告栏内,张贴出课程表,既方便了本校学生的选课,也大大便利了校外人士的旁听。该院的课程与讲座,旁听的人数,也是最多。这与厉院长的开放办学风格,不无关系。
大约十年前,我在北大中文系教授孔庆东的课堂上,偶遇时任北大校长的许智宏,也在认真旁听,并不时做笔记,让我惊讶不已。我在北大旁听课程无数,与北大校长一起旁听,这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。
课后,还与许校长亲切交流。得知他当校长后,无论再忙,都要抽出一点时间,带领学校有关人员,亲自到教室旁听部分教师的课程,以了解教学情况,同时也正好“充充电”。
那一天,我主动问候了许校长,并说明了我的来历,他不但没批评我,还对我来北大旁听的好学精神,给予了充分肯定。当天,我和另外几位旁听生,还与许校长、孔教授一起合影留念,记录下了这一珍贵的瞬间。
经过近二十年的北大旁听,我终于也积累了学识,出版了著作,成就了事业。当我回首这些北大往事时,倍感温暖,我也仿佛又一次回到燕园,重温旧梦。但愿北大的旁听传统,能够薪火相传,发扬光大!